61.道别

    弗雷明莱恩家,午后的风吹过了卧室薄纱的窗帘。家主艾伯特与两个儿子出席于广场的节日庆典,玛格丽特夫人则坐在房间的茶餐桌前,因为久睡不得不起床坐一下,饮用汉娜端上来的红茶,调节头脑的眩晕感。
    但身体虚弱无法在人群去拥挤的她,也只得待在家里。
    “汉娜先去忙,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。”
    “夫人,还有件事情。”汉娜紧张兮兮的,握着茶盘的双手不是很安分,“刚刚艾伯特子爵大人的随从来了信,因为是宅子收,所以我拆开看了...”汉娜腾出手来将折叠不完整的信纸递过去。
    “是什么你就念给我听吧。”
    “广场那边的事...信上说朱丽叶小姐的丈夫——沃尔特·克里斯蒂安大人被刺杀了...”
    汉娜的低声低语令玛格丽特夫人端起的茶杯骤停,稍微颤抖的手令液面荡起波纹,“沃尔特...死了?”
    汉娜愁眉的点头。
    “...有说是谁干的吗?”玛格丽特夫人的心提了起来,这种时候有动机置他于死地的人...
    “最大的嫌疑人是沃尔特大人的随从——多姆。”汉娜补充。
    “噢...多姆,没怎么见过这人...”玛格丽特夫人的眼睛游离的望向地面,暂时没听到坏消息令她安心不少,她很清楚自己的三儿子与亚人鲁伯特的情谊,生怕不会甘休的艾尔有谋划些什么,总有这样的直觉...玛格丽特夫人抬眼的问:“有说是为什么吗?”
    “没有,”信中得知消息较少的汉娜只能摇头,“还提到了伊夫林医师,说他有可能是共犯,目前二人都在接受审讯。”
    “这样啊,那可真是太骇人听闻了,为逝者与领主家族感到遗憾...”玛格丽特礼貌的说着,汉娜与她一起做了个祷告风神的手势,看样子没怎么放在心上,“我知道了,去忙吧,汉娜。”
    “告退夫人,”汉娜鞠躬,“有事情可以呼叫我。”
    玛格丽特夫人点点头,望着汉娜离开的背影时,“有艾尔的消息,第一时间通知我...他没有魔力,派斯鸟无法飞到他身边,只能他有机会给家里寄信。”不忘提醒道。
    “当然,夫人,”汉娜回头说,“艾尔小少爷的事情我一定会留意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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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想到沃尔特的死讯,玛格丽特夫人仍心有余悸。刚开始生怕这与艾尔有什么关系,到后面得知可能是多姆下的手时,后知后觉更加紧张了。
    表面上对汉娜谎称不了解多姆,但对那个大个子还是有些印象的,沃尔特·克里斯蒂安出席各种场合,带在身边的护卫都会有休伊尔与多姆两位,休伊尔不好说,多姆似乎患有失语症,不知道他会不会写字,如果要找一个人嫁祸的话,他会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    艾尔做得到这样的事吗,自己认得懂他的眼神,那孩子从小就在隐瞒些什么,只是做母亲的尊重他意愿的不会去探究。当初知道他在角斗场胜出后,一家人之中最不惊讶的就是自己,他不会做没自信的事,总有他理所应当胜出的直觉……
    但愿别人不会拥有与自己一样的直觉,玛格丽特夫人忧虑着,颤抖的将饮了一半的茶杯放回桌面,特别不希望负责这次事件的人这么认为,即便艾尔有表面上的不在场证明。
    茶杯底部不慎磕碰到了桌檐,液体随着杯子的向后翻滚倾倒而出即将淋湿长裙,玛格丽特夫人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接,却为时已晚。
    ...什么也没接到,自己的身上也没有沾上一滴茶,杯子更没掉到地毯上,这一切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玛格丽特夫人抬起头时,茶杯与装盛好的半杯茶,好端端的搁置在桌面上...难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吗?
    “...母亲。”
    窗帘的那边传来艾尔的声音,玛格丽特夫人惊喜的扭头望去,果然是艾尔,他站在大开的窗户前,背后飘舞的窗帘时不时蹭过他身上。
    “艾尔,”她激动的站起,快步的过去搂住了他,“你怎么在这儿?还以为我听错了...”
    “顺便回来看看...然后再道一次别,也许以后我还会时不时回来看您。”舒憬望着她留下激动的泪水,要是几年前看到她哭,自己也会伤感,但前些天监狱度过十五岁生日的自己不会了。
    “让我看看,”玛格丽特夫人双手捧起他的脸,左右端详起来,“都瘦了...”
    “我昨天才被审判流放的,母亲,”他皱眉的说,“那会儿我们才见过面,您的心理作用吧。”
    沉默盯着艾尔的双眼,玛格丽特夫人深深叹口气,“你有办法出城吗?用不用我帮你?要是被人发现了...”
    “我是怎么进来的,就怎么出去。”舒憬自信的话音打断,“我一直都很好,接下来也不会遇上什么坏事...您也别心事重重的,特别是在拿东西的时候。”
    听闻他微笑的提醒,玛格丽特夫人知晓了艾尔在指代什么,那个茶杯...“嗯~!我一直都相信,艾尔有不可思议的力量...我会替你保密的,以及你这次来过的事。”
    “我当然相信您会。”
    双方的视野都埋没在了对方肩膀。
    “我也会保密哦~”门口传来了一个活泼的声音,她正静悄悄的推门进来,“艾尔小少爷~”
    二人望汉娜反锁了门,咧嘴笑着奔过来,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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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离东门最近的酒馆二层,谢莉选了其中一个房间等待,木床离地得很高,他脱了鞋坐在床边摇晃长度还没有触地的双脚。据说今天是周年庆典的日子。窗外冷清得万人空巷,都聚集往了城中心的广场,酒馆也是几乎没有什么人,吧台的老板在引领谢莉来了房间后,也暂时歇业的出了门,可能晚餐时间会回来给客人们准备吃的。
    房间桌上是谢莉付了一个银币,换来的大餐——整个熏制火腿两只、三只烧熟的鸭子、一大盆煮熟的鱼、数不清的生蛤蜊,以及一些葡萄与橙子是老板赠送的。
    本该如此,但肉类食物目前只剩骨架与贝壳,水果完好一个也没被吃掉,果皮表面还有可以证明没被拿过的水珠。
    “我收回前言,”站在桌前的舒憬蓦然说,“一枚银币不能支撑你三天,一顿餐已然极限了...”
    从前看来鲁伯特那惊人的胃口也不过如此,这应该是全城最状的亚人一顿甚至一天的食量,而且还挑食的不吃果蔬。
    “竖井~!”背着头的谢莉双耳一摆动,没穿鞋的从床上跳下跑到舒憬跟前,“你怎么回来的?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?仿佛你的气味是忽然间出现在这里的...”她的鼻子往舒憬衣物上嗅了嗅,显得难以置信。
    “你在等我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她猛地点头,“竖井不是说回来找我吗?”
    “...你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吗?带上那笔钱独自的,谢莉...”舒憬冷漠的说,“你的真名又是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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