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篇 大周时隔六年的两场雪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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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让他趁早丢掉这个累赘。毕竟他们在固城的生活,本就已经艰难,不易。
    只是郑老篾执拗不听。
    “丢你娘丢,那可是咱一场父子缘分嘞。”他每次都这样回答。
    因为家里多出来的这两张嘴,郑老篾这一年多进了三次荒原,所幸最后都平安回来了。
    一年后,约莫是初春时节,固城突然来了一个说书的老头,住到距离老郑家不足二里地的山脚另一侧。
    他家里有十大箱书,来时用了两架牛车搬运。
    然后他把牛和车卖了,买了那处山脚的房子。
    半个月后,开始在固城唯一的小茶楼说书谋生。
    再后来的某一天,老郑家的傻鱼粥突然去问他借书看,开了口。
    从此便正常了。
    长了身体后,白天也会跟着郑老篾上街干活,挣钱糊口,然后夜里自去寻地方读书。
    又一年后的清明节气,鱼粥夜读完回到家里,突然郑重行了大礼,向郑老篾请求,说是记得亡父姓叶,又巧曾住渝州,想取名叫做叶渝州。
    郑老篾是个惯能体谅的豁达人,听了说,嚯哟那不一样还是我家鱼粥?当即便同意了,只要求鱼粥长大娶妻,多生几个娃娃,取两个姓郑。
    转而,他又主动问起鱼粥,是否也记得蜻蜓家人的情况。
    叶渝州说记得一点。
    于是从此蜻蜓也有了大名,叫做李映月,随着年龄渐大,开始一边跟随哥哥读书识字,一边跟着姐姐学做针线,家务。
    一家四口在边城的日子,虽不丰足,但也不至于挨饿受冻,总之,普普通通。
    然而,岁月的脚步不停,就算只是这样普通平淡的日子,要一直维系下去,其实也不容易,凡夫俗子谁都无法预知,意外和厄难,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到来。
    郑云娘十七岁待嫁那一年,秋九月下,郑老篾出事了。
    正如固城过去现在,许多冒险去做商队向导的人一样,平静而突然的,在某一次带领商队出去后,就没有再回来。
    只有街面上渐起的议论,说是荒原贼匪近来猖獗,北契蛮子的零散骑兵又开始入境劫掠,就连大周官军都只守着营地小心防备,不再出来巡逻了。
    于是,很快便有人在小城破落的土城门上,挂起了那块陈旧的警示木牌,固城所有人近期都不得再出荒原。
    到此为止,郑老篾失踪这件事便结束了。
    不会再有任何后续。
    从来,固城出了这一类的事情,都不会有人出面组织帮忙出去找人,或寻回尸体埋葬。因为那样的行为实在太过危险,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,远远大过于街面上某个人的突然消失和曝尸荒野。
    固城人早就已经认了这桩事了。
    在这个地方,这样的事情本身一点都不罕见,看的只不过是谁在何时倒霉不幸而已。
    这一年,郑家的养子叶渝州,大约十四岁。
    少年年纪,不很高大,也不算强壮,除去众所皆知前几年痴傻过一阵外,平常留给固城民众的印象不深,大体还算勤恳、懂事,话不多,更从不逞勇斗狠。
    乡邻们断定郑老篾出事后的第二天。
    清晨。
    天还没有大亮。
    冷风,湿雾。
    固城人起床,开门,准备开始他们日复一日的劳作。
    十四岁的郑家养子,独自一人从城外的荒原回来。
    穿过低矮的城门洞,经过头顶的警示木牌,安静而令人意外的,出现在固城居中的街面上。
    他的身上黑衫残破,背后系着一把旧柴刀。
    右手悬握在胸前,用力扯着一根绳索,拉着身后一个用藤蔓编织的架子,架子上面,是他养父郑老篾被利箭穿了胸膛的遗体。
    左手垂落,提着一颗头颅。
    一颗用柴刀生剁下来的,北契骑兵的头。
    这颗头,值五两银子。
    那天早晨,几乎整座固城的人都从屋里出来了,人群安静地站在街道两侧,看他拖着藤架子,提着头,咬牙一步一步过街回家。
    祭过养父后,又拿头颅去官军处领回来赏银。
    没有人知道那个北契骑兵到底是不是叶渝州杀死的,多数人猜想这绝不可能,觉得应该是他恰好遇到一具北契兵的尸体,剁来的。
    但是不论如何,单就因为他做下了这件事,在固城这个完全说不上民风淳朴的地方,就算是再贪婪恶毒的人,都不敢对老郑家留下的三个孤儿有任何欺凌歹意。
    此后固城市上但有集体议事,也都会将叶渝州当做一家之主,喊来坐一张凳子,听事,说话。
    五两银钱买了上好的棺材、墓碑……
    郑老篾下葬的那天,得了他生前也没有的大面子,八抬八护的抬棺队伍里,好几个都是在固城街面上最说得上话的人物。
    老说书也在人群散后来了一趟,祭拜过后,他在郑家院门侧边插了一支柳。
    说这是他原来那地方的习俗。
    又说,不如让云娘和蜻蜓两个都去茶馆给他帮忙,蜻蜓负责拿盘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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