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景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眼睛。贺云阳老了,可是他的眼睛神采依旧,她说,“贺云阳,我喜欢你,是像你喜欢我一样多的,在陈天景的心里,从来就只有贺云阳一人,心无旁骛!”
贺云阳的微笑还和从前一样好看,他把银钗簪在了天景的鬓边,他紧紧拥她入怀,他说,“那就一起走吧!”
天景施施然走过去,从托盘里拿了那只白瓷细颈的酒壶,她晃一晃,里面还有多半壶酒,她笑问贺云海,“喂,竹竿,你用的是好酒吧?”
贺云海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绰号,不得不承认和他的外形再合适不过,但也不能不气得头晕。这本来是他盼望已久的,向老三彻底报复的机会。他准备了最好的酒,最烈的毒,来给老三最后的了断。谁想到会弄成这样!人家两个人情话绵绵,又哭又笑,自己带着一帮人像傻子似地呆看着。他们居然还要把这赐死的毒酒当合卺酒喝,他们……也太目中无他贺云海了吧!如果酒里的毒是慢性的,他们是不是还要入洞房啊!
可他真是怕了这个女人,他忍气吞声地回答,“这是齐宫里最好的酒。”
“嗯,还行!”天景点点头,第一次对竹竿表示赞许。她向贺云阳晃了晃酒壶,笑道,“没有酒杯,我们只好直接用壶喝了。贺云阳,咱们要不要猜拳决定谁先喝?”
“好呀!论猜拳,只要你不耍赖,哪次赢过我!”
“去!那明明是我让你的,猜拳可是我师傅亲传的本事,我会输?看我这次赢你!”天景笑靥如花,把左手的衣袖向上拉了拉,亮开了架式准备和贺云阳猜拳赌酒。
有个人跌跌撞撞闯进了太子府一直开着的大门,那人浑身浴血,手中长剑也血迹斑斑。身上插着好几支箭,所有人看向他。贺云阳刚赢了第一拳,从天景手里接了酒壶,看到那个人,手一松,酒壶落地,碎裂声清冽薄凉。他惊惶绝望的一声嘶喊,“云祥!”
贺云祥的箭伤全都在要害处,而且都是带倒钩的狼牙箭,这样的箭,即使不是在致命的地方,拔出后情况也是很凶险的,何况他已是这么重的伤。
贺云祥看看左右两边扶住他的人,欣慰地笑了笑,声音微弱,“哥哥,嫂子,你们以后别再吵了……吵什么呢,好好的……好好的啊……”
贺云海被这一次又一次的突发状况弄懵了,不就是杀老三吗,怎么会这么难?他下意识开口,呐呐道,“怎么会这样?”
他又一次愚蠢地向天景提醒了他的存在。正低头哭泣的天景霍然起身,厉声大吼道,“贺云海,都是你!”
“不,不是我……” 贺云海惊惶后退。
“不是你是谁,你给我跪下!跪下!”天景咆哮着,眼神凌厉扫过贺云海身周所有护卫,“谁也不许动!”
天景现在的瞳术力量已今非昔比,不像过去那样提升到极限才能制住一个人,她只这一眼扫过,那一群侍卫就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了,人人心中都明白,不能眼看着皇上受辱,不然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难保了,但就是连手指也动不了分毫。
贺云海也如陷梦魇一般,明知不能跪,双膝还是一点点往前弯,终于落地。天景从一个木雕侍卫手里扯下一把刀丢到他面前,冷笑,“你的血太脏,谁杀了你都一辈子洗不干净手,你自尽吧!”
贺云海就真的拿起了刀,慢慢地举起凑向颈边。他说不出话,但还有些意识,知道这时只有老三能救他,眼睛一直盯向贺云阳。无奈贺云阳此时只顾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弟弟,他知道天景在做什么,但他一点没有阻止之意。
是一个柔婉好听的声音救了贺云海,那声音笑道,“徒儿,你好威风好厉害呀!”
天景抬头,看见太子府的墙头上站着两个人,男子黑袍,女子白衣。天景哭喊道,“师傅,这些人都欺负我!”
贺云阳听到这一声唤,急忙转身跪下,向翊雪磕头道,“翊雪姐姐,请您救救云祥。”
翊雪和那个男子飘身跃下,来到他们身边。翊雪皱眉道,“哎,这些箭,还真是有些棘手。”
那男子上前一步,“我来!”
他伸手屈指,向贺云祥身上的箭矢弹去。每一指弹出,被弹中的箭矢就消失了,他共弹七指,贺云祥身上的箭全部消失,箭伤也全部愈合。贺云祥身上的伤也就是箭伤最重,其他的都是轻伤,箭伤一愈,他就坐了起来。看着身边这群人,怔怔地恍如梦中。
翊雪怒了,瞪着那男子道,“死猫,你故意抢我风头是吧?你就是想让我的徒儿,我徒儿的女婿,我徒儿女婿的弟弟都崇拜你是吧?”
天景把舌头咬痛了才没笑,看看贺云阳,他脸上也是这古怪表情,只有贺云祥,重伤方愈,还是呆呆的,没听明白翊雪的话。
男子无奈地白了翊雪一眼,柔声道,“雪儿,你别闹了,快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