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章 盼头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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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后院要拿去熬煮。
    但当两人穿过连廊,才进后院,便瞧见“懂事”的孩子们都围在左厢墙面前,鬼头鬼脑地细声细气叽叽咋咋。
    何五妹不让道士出声,悄悄上去,踮脚偷瞧。
    但见娃子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些劣质颜料,拿花木汁液调匀在破瓦里,而他们面前的木板墙,才经过翻修,刷成一版面的油黑,成了上好的画板。
    “五娘可宝贵这漆面了,前些天,成天冲着傻乐,咱们在上头涂画,五娘不会生气吧?”
    “那……不画啦?”
    “画,画一点。”
    小鬼头们一番小声争论,公推了女孩儿中手最巧的春衣执笔。
    女孩儿拿过唯一一支毛笔——李长安看得眼熟,好像是自个儿画符那支——挑了门板最不起眼的角落,小心翼翼落下颜色。
    她的笔触稚嫩而生涩,却偏偏传神地勾画出一个个人物。
    怀抱着婴儿的女子是何五妹,她脚下长尾巴的墨团是“炭球儿”,旁边杵着手杖的老人是卢医官,短头发的高大男人是李长安,叉手叉脚的男孩儿是何泥鳅……
    一个连着一个。
    她画得全神贯注,旁边孩子们也看得聚精会神。
    可好不容易画完,没松口气,旁边小伙伴们开始挑刺儿,这个说这点不行,那个说那点不对,气得春衣把手一摊。
    “笔给你,你来!”
    旁的还没做声,泥鳅已抢过笔来,飞快在图画上添了一坨东西。
    “这是……鸡?”
    亏得小伙伴儿能在这一坨里发掘出个形象。
    泥鳅却大为火光:“呸!这是小七!”
    “欸?小七也能画进来?”
    “怎么不能?!”泥鳅振振有词,“小七帮了咱们多少忙,他人虽不住在院里,但可以画在院里。”
    大伙儿一听,觉得在理,但既然小七能画,那么大憨、秀才、铜虎、黄尾……不过,人物一多,该怎么画出区别呢?
    泥鳅眼珠一转,在“画板”加了个人形,再添上一截短尾巴,如此便大功告成,这就是黄尾啦。
    没等他得意。
    “呀!泥鳅又偷画!”
    小鬼头们都反应过来,纷纷抢着来作画,笔只有一只,就用树枝、用草茎、用指头蘸着颜料图画。
    你推我攘,嘻嘻哈哈,哪里还有刚刚小心翼翼?
    欢声笑语在装满阳光的院子里连成一片,引得墙头嗮太阳的猫儿都卷着尾巴过来张望,没多久,一个算一个都成了花脸猫。
    “呀!”
    一个娃娃惊呼起来。
    却是大伙玩儿得太疯,涂鸦已涂满了大片墙板。
    “遭了!墙板全花了!”
    “俺们要吃竹条了。”
    “竹条我不怕,但五娘可小气了,怕是会借由头没收咱们的私房钱,那咱们还怎么筹……”
    话到这里。
    “咳咳。”
    孩子们一惊,连忙都转过身来。
    瞧见了装模作样清喉咙的李长安,和黑着脸的小气五娘。
    …………
    看热闹的猫儿们早早跑开了,躲到墙角屋檐,望着院里孩子们鹌鹑似的排排站好。
    何五妹沉着脸:“说了好些次,不许叫黄尾,要叫黄伯伯,更不许……”她用力点了点泥鳅的“杰作”。
    何泥鳅小声嘀咕:“是他自个儿要咱们叫黄尾……”
    话到半截,何五妹两眼一瞪,小娃娃立刻战战噤声。
    她哼哼两声。
    “说吧,为啥乱画?都不说话啦,刚才一个个话不是很多么?”
    孩子们哪里敢开腔。
    何五妹立马点了名。
    叫出了个小女娃,是个老实孩子,问什么答什么。
    问为何涂画,是不是不喜欢新屋。
    她却说,大家都爱极了新房子,只是怕住不长久,想在搬回旧屋前,把大家伙画在墙上,权当仍住在新屋中。
    何五妹不解,为何住不长久?
    小女娃回答,是有人在念叨,说什么新屋子青砖瓦漆的,整个富贵坊都少有。这么好的屋子,单拿来住人,未免浪费,不如租给客商,才更加划算!
    “哪个在乱嚼舌根!”
    何五妹火冒三丈,只以为是哪个街坊嫉妒心作祟,在孩子面前挑拨是非。
    没想。
    “是、是……”小姑娘眼泪早在眼眶里打转了,突然被这么一吓,顿时嚎啕大哭,“是黄伯伯。”
    两个大人心里同时骂了一声:“死黄尾!忒口无遮拦!”
    何五妹赶紧把哭得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搂过来,把芍药取下插在她的发间,轻声安慰。
    李长安则似模似样咋呼:
    “你们看看,把何院长都惹急了,还不打些水来,把木板擦干净。”
    还真有老实娃娃听话要去打水,李长安赶紧把他拎住。
    何五妹若真在意,在孩子们涂画之初就该制止了,所以眼下瞧见李长安的小动作,也只是没好气道了声:“画都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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